钟志诚沉声道,对程佑之提议全然服从,半点驳议也无。
盖因钟志诚知晓,程佑非为苛责,待己等反较突厥时宽和许多。
闻言“不得扰民”、“禁欺百姓”此类戒条,钟志诚自认同理,无法挑剔半句。
酒赌之禁,诚然让壮士们颇不适应,然此实为正规军严律,欲溶于大唐之师,此习必要革除,故而钟志诚允诺。
“钟校尉,言出必践,今日之事你既已许诺,便言出如铁。”程佑微笑着说罢,“日后若哪个弟兄悖逆军纪,莫怪我程佑心狠手辣。”
笑声中虽蕴暖阳,钟志诚却觉森寒。平素待他程佑温和亲切,然而错估其锋芒,无异以卵击石!
钟志诚至今难忘,程佑静坐尸山血海之中,口吟古怪曲调,透出非寻常的胆魄,而非孤独英侠,只觉毛骨悚然!
设身处地,屠杀五百余突厥兵,事毕尚可坐亡者之躯轻歌,此般勇毅,几何人可及?
自此而后,面对程佑,钟志诚内心常生敬畏,昔日场景历历在目,难以忘怀。
“程将军勿虑,我之诺言必践行,违者愿共受军法!”钟志诚掷地有声。
程佑点头,唤过钟志诚详谈军事训练之事,二人一番协商,终于敲定,始释钟志诚离去。
安排之任务艰重,且手下饮酒豪赌之风难止,然须预先明示,此后处置违规者,钟志诚必无异议。
军务了断,程佑持他人代制之杖,在院中徐行,希翼早日恢复行走。
稍作操练,卫士送饭而至,膳食丰盛,兼一大碗香汤。猪骨熬就之清汤,汤色纯如雪山,辅以骨髓,有助筋骨复原。虽未亲证其效,但总比无所助益要好。
晚宴半途,卫士飞奔闯入,掌中握战报一封:“程将军,前线李将军的战报,敬请查收。”
闻言,程佑微笑首肯,卫士敬礼离场,而后其展阅战报。
战报双份,题为“长安”与“程处佑”,其用意立显:一送长安,一由程处佑亲阅。若二者内容雷同,何需分别书写?
对于长安城的报告,程处佑兴致缺缺,深知多事者视之,反添烦恼,不如避而不视。
独自的战报展开,详尽战况跃然纸上——李靖率三千铁骑,夜袭颉利可汗大营。突厥人在帐内纵饮无戒,未能及时警觉。
虽及时发觉李靖的突袭,但方能阵未成形,李靖已率部冲入敌营,一场厮杀,千余突厥士兵陨命,逼退颉利可汗,一路南撤。
李靖下一步将进攻阴山,直至俘或斩杀颉利可汗为止。战报告知,无须筹备军粮,因缴获的畜牧,足饱腹多日。
李靖命程处佑三日后才公告战报,目的以防宫中主和者趁机捣乱。此主和,并非后宋委曲求全,而是儒学“忍人之所不能忍”。然而他们误解了孔夫子之真谛。
程处佑心知肚明,不仅是李靖如此言说,李绩所送战报亦有述及。李绩在白道附近重创突厥,使敌仓皇逃遁。听闻情报后,李绩毫不犹豫率军穷追猛打,直至敌丧胆溃散。
所有战略布局未及施展,程处佑意外地发现,突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。曾以为他们的战斗力强、机智,如今却被一举打破。
这一切都得益于他开启定襄城的一招奇谋,加之寒霜雪阻,突厥的优势化为乌有。但看局势,李靖已决定,今冬要在战场过节。
此刻是十二月二十六,除夕仅五日之遥,首个新年,程处佑料将在定襄自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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