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亨人还未到,就先笑道!”二哥你在做什么?老远就看到你又作揖又的躬的,你光是跑来看看茶水也能得罪陆二嫂?说说,你又做什么啦?”吴襄笑道:“我又多嘴得罪了她。”
陆缄不动声色地上前与林谨容肩并肩站定了,笑道:“阿容没那么小气,定是你说得特别难听。是不是,阿容?”
林谨容只笑不语。
吴襄就道:“谁说她不小气?我不过说了她的丫头两句,她就牙尖嘴利的不饶人。为了息事宁人,我不得给她作揖?”
桂圆拔着茶具出来,适时赔笑道:“都是婢子笨拙。”
吴襄就往后头走:“不说了,反正我赔过礼啦。”
吴亨就道:“看我二哥这脾气,从来就只顾一时快活,到处得罪人。还望贤伉俪莫要与他计较才是。,…
陆缄淡淡一笑:“他的性情我知道。”随即回头望着林谨容道:“走罢。”
不多时,五丈楼送了席面过来,他三人略略吃用了一些,说了一会闲话,就自散了去。
日影西斜,晚风送爽,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,颇有几分悠闲的意味,林谨容调整了一下姿势,尽量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:“敏行,明日我想回一趟娘家。”
陆缄道:“一起去吧,我去了这许久,就昨日送小七弟回去的时候略微停了一停,也该过去给长辈行礼问安的。”顿了顿问道:“阿容,先前吴襄怎么得罪你了?”林谨容早有准备,笑道:“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,非得要借他那些古物给我。我自是不要,他就说我古板小气之类的一扯就扯到了我父亲,我没和他客气狠狠说了他两句。”陆缄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矮几,似是信了:“他这个脾气,实在是让人头疼。你可知道他在京中是做了什么才误的大事?”
林谨容道:“不知,这种事人家不主动说,也不好问。你知道么?”陆缄道:“我是听几个同吴襄一起去应考的人说的一样口无遮掩的老毛病。我们太明府有位荣老学士自来对家乡人多有照顾,特意在丰乐楼请客,本意是想把吴襄他们介绍给座中客人。座中有位据说是武太师的什么侄孙,人人都在吹捧,偏吴襄看不惯,借着酒意说了几句混话,从而得罪了人,这才飞来横祸。多亏荣老护着,不然只怕吃的苦头更大,有可能是一辈子前程尽毁。”
没想到会这么凶险可吴襄那样儿,真是没有半点后悔和想不开的样子,照旧的悠哉乐哉。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述吴襄这性情了,林谨容不由叹了口气:“人说吃一堑长一智,我却看他并未就因此警醒多少。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我看他要改掉这性情是难了。”
陆缄赞同道:“但愿他此生顺当,多遇见几个爱才惜才之人才好。”林谨容忍不住认真看了他一眼。这二人虽是朋友,但从来就不曾谁真的服过谁,陆缄一直都想超过吴襄,吴襄也不愿意让陆缄超过他。
他们的友谊开始于互相的不服气,并在互相竞争中延续,难为陆缄还能有这种想法。
那么,日后他二人反目,又是为了什么呢?是陆缄终于忍受不住吴襄的疏狂,还是吴襄忍受不住陆缄的过分认真和难缠?
陆缄没有放过林谨容这一瞥,有些不高兴地道:“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。”他想赢吴襄不假,一直都很想很想赢,但他要的是正大光明的超越而不是期盼吴襄倒霉什么的。可这种心思,他却是无法随便出口的。
林谨容自是不会承认她刚才有什么想法的,便笑道:“敏行怎会这样说?我以为你是哪种人?”陆缄没再说话,也觉着和她说不来转过脸去,正好看到缩在角落里听他二人说话的桂圆便冷冷瞪了桂圆一眼。
桂圆不解,又怕又莫名其妙,想不透自己怎么又得罪他了,分明自到陆家以来,她已经很小心很谨慎了。想了一回,才突然明白过来,这一瞪,只怕是为着她之前附和吴襄说谎的缘故。于是又心虚地缩了缩,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鞋尖不动,须臾脖子和背脊就僵硬得发酸发痛。
林谨容看得明白,也十分乐意看到这种情形,便呵呵一笑:“桂圆,你过来给我打扇子。”
桂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,能动总比不动的好,有用总比无用的好。于是堆了甜甜的笑,狗腿地挪过去,拿了扇子不紧不慢地给林谨容榻起来。她坚信,只要把林谨容伺候好了,她的境地就不会坏到哪里去,林谨容才是能左右她生死沉浮的那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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